如果回到正确的那一年
母亲是个平凡温柔的女人,连最喜欢的歌曲也是普普通通的《兰花草》,每当洒水车播放着这首歌经过的时候,我都会不由自主哼两句,就像她一样。
我享受了母亲许多年的照顾。记得初一有次发烧,很难受,中午回到宿舍拿电话卡去电话机那给母亲打了电话,之后又捱回教室收拾好了书包。从家到学校要跨越半个城市,但是她很快就赶来了。我拿着老师签好字的假条走到了校门口,本以为可以小小炫耀一下我有多坚强,安安静静靠自己整理好了一切,连作业都带上了,却在见到她的身影的那一瞬间,又只会哇哇大哭。
但是我没有好好回应母亲的照顾。初二时候我很叛逆,在一次计划好的远行前,突然不想顺着她的安排来,非要说她不懂初中学习的辛苦,试图侵占我“高效”而宝贵的周末学习时间,顶嘴撂狠话双管齐下,她依旧温温柔柔不与我争吵,让父亲也权当我真的想学习允许我一个人留在家里,还在房门外嘱咐我冰箱里的饭菜可以明天热着吃。但想来母亲应该也有些无奈,我漫不经心带着脾气地哼出了一声拜拜来告别时,关门声也响了。
母亲也没能照顾我更久。哪知偏是那次远行出了意外,我大概是所有亲戚里最后知道这个噩耗的。妹妹说,姐姐你不要哭哦,母亲走了,原来眼泪可以止都止不住。收拾遗物看到了许多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,照片里的她脸上总挂着甜甜的笑容,身边总有三俩好友,但是她似乎放弃了这一切,在我的记忆里,只有边做饭边监督我学习、勇斗所有我害怕的生物、来回奔波接送我上下学的母亲。我惶恐,自己远远没有做到像母亲爱我一样爱她,甚至最后一次对话都是置着气的告别。
失去她之后,我不得不迅速长大。升学到了本校的高中部,考上了大学,现在读了研究生。从找不到曾经为她织的长颈鹿都能痛哭一天,痛苦的时候又以她为力量再站起来。我认真地告诉担心我的人,我长大了,并将这一切归纳为有失必有得,有得必有失。只是在受了委屈的时候会想她,只是在害怕的时候忍不住握住觉得有她气息的“寄托”,逝去的母亲,也还是我的保护神。
又是一年三八妇女节,想来母亲在我还幼稚地觉得“三八”用来说日期都不文明的时候离开了我,等我和身边人都成熟到毫不介意这些数字的时候,我却已经不能很快反应过来该回到多少年前的三八妇女节,才可以对她说声节日快乐,或许顺便递上一两块零花钱买的康乃馨。
但如果回到了正确的那一年,我最想做的,只是一次好好告别:你放心远行,我会好好生活,就像你期待的一样。
(作者系国科大记者团成员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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